叛徒
我和妻子去南方旅游,走在返回宾馆的路上。在前方路口的拐弯处,一队警察排成一字型,迅速挡住了必经之路。想起出去时曾目睹一些人被带走的情景,我下意识转身,但对面又出现了另一条一字型的线,许多游客或者当地人朝我们跑来,直到看见这边的一字型时,才改为布朗运动。
要我们做什么?许多问题嘈杂地石沉大海,于是我们被两边约束,鱼贯着进入高层住宅楼下面的菜窖里。菜窖里的绝对黑暗让脚步放慢,喘息变快,我们的前进是因为人潮的涌动,但我们并非简单地随波逐流,入口已经消逝了光明,万一出口有呢?希望总在前方。
不久,前方果然有了一丝微光。我逐渐看清,路的转角处有间小屋,所有人都在排队,等待把什么东西递进去。虽然没有闸门阻挡,但路边排列着几个持枪的警察,从向上倾斜的土坡旁,一直延伸到外面的光明之处。这光明让人轻松了很多,尽管一双双持枪的眼睛来回扫视着。
“快点,把身份证准备出来!”
“交了身份证就能走了。”
“还会还回来吗?没有身份证以后怎么办?”
众人的议论让我们明白,小屋里正在收身份证。“你身份证是不是放宾馆里了?”妻子焦虑地问着,而我也如实告诉了小屋里的官员。庆幸的是,官员并不为难我,只扣下了我的大卫之星。大卫之星极其重要,身份证也一样,虽然被没收了,但还好我们正在走向光明。土坡通往一个大花园,花园大门外就是熟悉的城市,走出去就自由了。不过,警察星罗棋布着,我们只是又相聚在花园里。
一位警官说了些听不懂的话,然后开始有规律地吹哨,人群立刻蠢动起来。我拉着妻子的手观察着,并以最快的速度,和人群一起排成了一字型。警官再次讲话,然后吹哨,人群又迅速变换方位,在靠近花园出口的方向挤成了一个扁扁的半圆形。半圆形的底边终归该是一条直线,然而还有些人没有挤进来,他们慌乱地凑过来,发现形状不对,又焦急地跑向另一方。终于,警察帮助了他们,为了几何学的神圣,他们以散点分布在圆弧的外侧。整齐的枪响声后,执行的警察有序退场,由另一批警察前来处理尸体。
“怎么办啊?”妻子的话惊醒了我,由于枪声覆盖了哨声,我竟未发现下一轮列队已经开始。人群在左侧排成了小于号的形状,另一群人仍聚在左侧不知所措,而右侧只有犹犹豫豫的几个点。我怎么知道这应该是什么形状呢?“快点,菱形!”我拉着妻子的手迅速奔向菱形的右上边,无论对错也总比没有行动要强。果然,数十秒后,又是整齐的枪响声。
多亏我曾经受过训练,这些列队最终没有难倒我。官员把一摞身份证扔在地上,幸存者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抢夺,然后拼命跑出花园的大门。妻子捡起身份证,我也捡起大卫之星,不久以后,花园里就只剩下半摞身份证了。
回到宾馆,我和约定的人接了头。他说,刺杀元首的计划暴露了,警察正在四处捉拿叛徒。我笑着说,我像叛徒吗?我渴望自由,但从来没有得到过自由,我能是叛徒吗?他也笑了,说这事去北方办吧,于是关门离去。
2019/11/23 记梦